吃糖

【生日发糖第③颗】【古剑】【苏兰】【现代衍生】【甜】【短篇】

*本文中出现的任何涉及医学理论的内容请不要当真!

**把游戏设定和电视剧设定混合了,雷者慎入QAQ

推荐BGM:Miranda Cosgr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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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铃,我牙疼——”

本在埋头整理收费单的襄铃从挂号处的玻璃窗后边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捂着半边脸颊有气无力地趴在服务台上哀嚎的方兰生:“呆瓜!不是说了让你去牙科看看嘛,是你自己怕疼就一直拖着...”

虽然嘴上不甚客气,襄铃却还是飞快地在旁边的键盘上嗒嗒几下,然后站起身来敲了敲面前的玻璃窗:“正好人家大夫有一个小时空闲,已经给你挂了个内部号,你快上楼去啦!”

“是千觞大哥嘛?”方兰生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有些口齿不清地问。

“主任大叔今天陪欧阳副院长去邻市调研了,不在医院。”襄铃把一张薄薄的挂号单从窗口下面推到方兰生面前,“是个新来的主治医师。”

“啊?新来的呀?”方兰生捏起挂号单,脸色又惨白了些,鼓着腮帮小声嘟囔道:“技术行不行啊...我害怕...”

“能进我们医院的,医术当然好啦!”襄铃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抬头笑嘻嘻地补了一刀:“而且最低水平有你保持着嘛,呆瓜大夫~”

那是因为你从没来我这儿看过病!方兰生一边在心里回了句嘴,一边偷偷低头扫了眼自己胸前挂着的职工卡,上头清楚分明的【精神科-助理医师-方兰生】几个大字顿时就让他泄了底气。

算了,如果襄铃真来找我看病,那才糟糕呢。

眼见着有别的病人上前挂号,方兰生也不好多做逗留,壮士扼腕似的将那张挂号单紧紧捏在手心,转身便冲进了大厅一旁的电梯,背影看起来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其实襄铃说的话真是一点没错。

作为本市实力最强声誉最好的三级甲等医院,能进青玉坛综合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当然都是技术过硬的,其中更不乏像欧阳少恭这样蜚声国外的业内专家。这方兰生也是国内知名医学院校临床心理学硕士出身,在心理疏导方面也算有些本事,怪只怪他总也改不了那爱犯迷糊爱闯祸的毛病,一来二去地就成了全院默认的木桶上的那块短板。

不过至于这个“短”字是不是也同时影射了方兰生的身高,那咱们可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方兰生搭着电梯上了大楼五层的口腔科,又在长长的走廊上磨蹭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做个真的猛士去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去让别人来挽救他嘴里那颗疼得要命的下槽牙。

“请进。”

听见屋里传来一句淡淡的应答声,方兰生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喊了声加油,终于还是啪嗒一下推开了口腔内科诊室的大门。

只见宽敞整洁的诊室中间只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白衬衣黑领带、白大褂黑西裤、白口罩黑头发,看得方兰生不禁在心里迸出一句吐槽:这人是奥利奥吗。

那位新来的主治医师抬头看了一眼杵在门边的方兰生,不知为何也愣了一愣。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指着诊室正中的牙科椅用波澜不惊的语调朝方兰生说了句:“躺上去。”

其实方兰生爬上椅子的时候腿肚子就已经软了。他规规矩矩却又全身僵直地躺着,双手还在护在胸前打了个交叉,人家医生刚伸手帮他把头托和椅背放低了点,方兰生就呜咽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浑身抖成了筛糠。

“放松。”

方兰生听见医生平静的声音从口罩后面闷闷地响起来,于是就壮着胆子张开双眼瞄了瞄那人胸前的小牌牌。

【口腔内科-主治医师-百里屠苏】

“屠屠屠——”眼前这个字对方兰生而言似乎格外触目惊心,随便念一句都好像自带颤抖的回音。

那名叫百里屠苏的医生却在这时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方兰生的两颊:“嘴张大点。”

即使隔着那双蓝色的橡胶手套,百里屠苏都好像能感觉到眼前这人皮肤上滑腻的触感,于是忍不住又多捏了两下。

方兰生却以为他这是不耐烦了,急忙乖乖地把嘴张成个大大的圆圈。

百里屠苏见状便转身从旁边的托盘上取了个细细的探针,轻轻戳进方兰生那颗坏牙牙沟间的龋洞里。

谁知只那么一下方兰生就跟触电似的弹了起来,还好被百里屠苏猛地一掌当胸按了回去:“我手上还拿着器械呢,你要是不想把整根针吞下去的话就当心点!”

不用看百里屠苏那紧皱的眉头,光听他头一回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方兰生就大概能猜到这位大夫是真有点生气了,于是只好瘪着嘴可怜兮兮地喊了声:“疼——”

百里屠苏在口罩后边无声地叹了口气,再下手的时候却又更添了十二分的轻柔和小心。

仔细检查了一会儿,百里屠苏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探针,转而把身侧的台式电钻机给拉了过来。

“你你你你要干嘛!”

“中度龋齿,需要做修补填充。”没等方兰生来得及撒腿逃跑,百里屠苏就牢牢地抓住了他,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电钻。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简直就是方兰生的一场噩梦。

不管是钻牙去龋还是窝洞消毒,方兰生都觉得又疼又怕,越怕越疼,等到百里屠苏往他牙里填好了银汞合金、拿起雕刻刀准备给他磨牙抛光的时候,方兰生终于自暴自弃地扔下他内心坚持的大男子精神,很是凄惨地呜呜呜哭了出来。

其实这四十分钟对百里屠苏而言,也不怎么好过。

在牙科椅上又哭又闹的小孩,百里屠苏已见得多了,却从未有哪个人能像这方兰生一样,哭得他百里屠苏九分心软,还有一点心疼。方兰生眼泪汪汪地看他一眼,百里屠苏就禁不住动作得更小心一些,一场简单的补牙手术下来,技艺精湛经验丰富的百里医生居然也在白大褂下面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他最后往方兰生嘴里塞了团浸过樟脑酚的棉球之后,百里屠苏直起身来放下手中的镊子,一贯淡定的语气里都不由得带了点如释重负的味道:“好了,起来吧。”

方兰生很不争气地大声吸了吸鼻子,又偷偷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这才浑身脱力似的慢慢从躺椅上滑了下来,歪歪扭扭地勉强站住了。

“术后这两天先别刷牙,酸冷辛辣或者质地偏硬的食物都不可以吃。”百里屠苏一边脱掉橡胶手套一边认真叮嘱方兰生,“最重要的是,不能吃糖。”

“我记住了,谢谢。”方兰生红着鼻尖点头答应,含着棉球的嘴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谁知在他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位百里医生却抢先叫住了他,还朝他伸出了一只胳膊:“口袋里的糖果都拿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口袋里有糖果?”方兰生呆愣了好几秒之后才喃喃着开口问道。

下一刻他就看见那个打扮得像个奥利奥的牙医默默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摘掉了一直捂在脸上的口罩,缓缓露出一张方兰生既陌生又熟悉的俊朗面孔来。

百里屠苏看着眼前那人的表情飞快地从“嗯?”到“啊~”再到“啥!!!!”,差点就扑哧一下漏出一丝愉快的笑容。

好不容易敛住笑意,百里屠苏面无表情地把刚才伸出的那只手又往方兰生跟前递了递,口中清清楚楚一字一顿地说道:

“把糖交出来吧,方、学、长。”

 

其实百里屠苏和方兰生的交情虽不算浅,却也绝不算深。

起码在方兰生看来,自己与百里屠苏不过是用两年时间才混了个面熟的路人而已。

不过百里屠苏却觉着自己脑袋里仿佛装了一张名叫方兰生的独立内存卡,容量虽然不大,但里面的每一点记忆却都是高清画质的,这么多年下来依然可以鲜活亮丽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百里屠苏第一次见到方兰生,是在他迈入大学校园的第一天。

九月初的天气还是很热。百里屠苏拉着一个简单的黑色行李箱从医学院新生报到处走出来,听着四周嘈杂不绝的喇叭声、说话声还有蝉鸣声,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有点烦躁。

他正想快点走到宿舍独自安静呆一会,此时却突然被人拽住了一只胳膊。

“同学你好!我是今天的迎新志愿者,你是要去宿舍吧?哪栋楼呀?我带你去!”

百里屠苏回头扫了一眼那人热情洋溢的笑脸,本就微微蹙起的眉头一下皱得更深。

这人的手心怎么那么烫。

“不用了,谢谢。”礼貌又生硬地婉拒了别人的好意之后,百里屠苏继续拖着行李往外走,轻轻挣开了那人贴在他胳膊上的热度。

谁料那人居然又一下扑上来拽住了百里屠苏的行李箱,脸上依旧笑得如小太阳一般灿烂:“你不用客气!我是临床心理学专业的方兰生,大你一级,你叫我方学长就行!”

百里屠苏无语地看了看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头的学长,手下暗暗使力,准备把箱子拉过来。

可这方兰生却像兔子见了萝卜似的,百里屠苏每拉动一点,他就更往前蹦跶一步,抱着人家的行李执着地不肯撒手。

默默伸手扶了扶满头黑线,百里屠苏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然而接下来他却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来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

因为这方兰生不光只是给他带个路,一边走还一边兴高采烈地把医学院里各种芝麻绿豆的琐事都与百里屠苏仔细说了一遍,喋喋不休,叽叽喳喳。

吵死了。

百里屠苏暗自腹诽一句,眼看着好不容易就快走到宿舍楼下,他便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胸口的焦躁,尽量平心静气地开口说道:“就送到这里吧。谢谢。”

“这么快就到了啊...我还有好多事情没说完呢。”方兰生顶着满头大汗露出个好可惜呀的神情,然后伸手往自己裤边口袋里使劲掏了掏,倏地握着个大大的拳头举到百里屠苏眼前:“请你吃糖!”

百里屠苏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方兰生见他没有动作还以为他是在不好意思,于是就大大咧咧地拉起百里屠苏的一只手,将那把糖果哗啦啦地放进了人家的掌心。

“那我就回去帮别的新生啦!同学下次见噢!”

直到方兰生挥舞着双手跟他告别,百里屠苏这才回过神来,却只来得及看见那人转身之前冲自己扬起的一个笑脸。

生动的。温暖的。热烈的。

即使远远瞧着,似乎也比这夏末秋初的太阳还要滚烫。

百里屠苏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些五颜六色的包装纸,竟然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就好像眼前这些糖果一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太阳给晒化了。

 

后来百里屠苏便经常能在学校里看见方兰生的影子。

上下课的时候,排队买饭的时候,甚至还有在同一个操场上测试千米跑的时候。

不过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看见方兰生,那个人似乎总是在做同一件事。

吃糖。

以至于百里屠苏还曾一度怀疑这方兰生是不是有低血糖症,才会每天揣着一身的糖果走来走去。

不过百里屠苏却始终没有机会解开这个疑问。

毕竟他和方兰生之于彼此,都只不过是个熟悉的路人罢了。

两年时间飞快过去。

按照这个本硕博连读项目的安排,百里屠苏从大三秋天起,就要远渡重洋去美国继续剩下的学业了。

百里屠苏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正好是万圣节前夜。

年轻的大学生们似乎都很喜欢这种西方节日,以鬼节闻名的万圣节更是正对医学院的独特氛围。那天晚上整个校园里挂满了万圣节主题的装饰品,学生们也都故意打扮成各种骇人的僵尸、吸血鬼之类,还提着一盏盏南瓜灯穿行在各个宿舍楼之间讨要糖果。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百里屠苏刚收拾好最后一件行李。

“Trickor Treat!!!”

上下打量着房门前一手南瓜灯一手糖果篮的方兰生,百里屠苏不由得又是一下愣在原地。

...跳跳虎?

盯着方兰生脸上用黑色马克笔描的虎须,百里屠苏似乎感到自己额上又有黑线唰唰落下。

“诶?!是你呀同学!”方兰生却在认出百里屠苏之后惊喜万分地叫了起来,还歪着脑袋好奇地往人家宿舍里瞧了瞧,“哇哦单人宿舍?!你是本硕博连读生呀?”

百里屠苏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轻声说了句:“我没有糖果给你。”

“没关系没关系你没有我有啊!”方兰生倏地把手中装满糖果的篮子举到他眼前,脸上是百里屠苏还记忆犹新的、与两年前分毫不差的温暖笑容:“请你吃糖!”

这一次,百里屠苏没有再拒绝方兰生的好意。

而是慢慢抬手接过那篮糖果,破天荒地在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谢谢。”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走廊里就远远传来招呼方兰生离开的声音。

“哎呀我得走啦!”方兰生抬起裹在道具服装里的手,使劲朝百里屠苏挥了挥那只胖乎乎的虎爪:“同学下次见噢!”

说完就脚下哒哒地沿着走廊跑远了。

独自怔忪好久之后,百里屠苏抱着那篮糖果默默关上房门,心情忽然变得跟这整间屋子一样冷清。

下次见。

下次...我们还能再见么。

百里屠苏的这个疑问,眼下倒是有了答案。

看着眼眶泛红腮帮肿胀的方兰生不情不愿地掏空了四个口袋里揣着的糖果一股脑儿扔进自己怀里,转身就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匆匆跑开,百里屠苏终于在那人身后扬起一点轻轻浅浅的笑意。

 

“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兰生把脸砸在欧阳少恭的办公桌上来来回回地打了几个滚,口中连声不迭地向自己的领导和发小含泪控诉道:“那个木头脸每次见了我都把我的糖抢走!少恭你难道准备见死不救么!”

“我也不是屠苏的直属上司啊。”欧阳少恭温和地笑着答道,眼睛却只盯着手里翻开的医学期刊。

方兰生闻言立刻猛地从桌上弹起来,滴溜溜地把椅子转向一边,朝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旁边长沙发上玩手机的口腔科主任尹千觞嚷道:“千觞大哥!”

“哎呀,人家屠苏小兄弟不过是尽一个人民好牙医的职责嘛。”尹千觞头也不回地说道,接着手指一滑,屏幕上愤怒的小鸟就嗖地一下飞了出去,“你的牙虽然补好了,但要是不纠正这不良习惯的话,以后说不定还会再蛀掉几颗呢...你还是乖乖听百里医生的话,少吃糖多刷牙哈!”

“你们怎么都不帮我!”方兰生唰地一下从扶手椅上蹦起来,脚下一跺就气鼓鼓地冲出门去。

欧阳少恭这才从书里抬起头来,望着方兰生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虽然屠苏做事向来稳妥,但是他这么细心地对待一个病人,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尹千觞舒服地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随手戳开下一个关卡,爽朗地大声笑道:“缘分,缘分啊。”

 

从10楼副院长办公室里跑出来之后,方兰生重重地戳了戳向下的电梯按钮,一边焦躁地等着一边忧心忡忡地暗自祷告:今天可千万别再让我碰见那个木头脸了啊!

伴着叮咚一声响,银色的电梯门无声地向两边拉开,方兰生抬起一只脚刚要踩进去,突然却浑身咯吱一下动弹不得。

面前站着的这位可不就是方兰生眼下最害怕的冷面牙医百里屠苏么!

方兰生一与百里屠苏四目相接就下意识地想撒腿就跑,可此刻他身后已站着一拨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同事,也不知是谁轻轻伸手一推,方兰生就跌跌撞撞地往前两步,险些一头栽进百里屠苏的怀里。

一群人呼啦啦地涌进电梯间,两扇门再次无声地合了起来。

“又带糖果了?”

方兰生听见百里屠苏不带任何语气的声音在自己背后轻轻响起来,立马故作镇定地啪啪拍了拍白大褂两侧的口袋直着脖子大声答道:“没有没有!”

顾不得旁边同事的纷纷侧目,方兰生偷偷搓了把手心的汗,暗自窃喜自己连续被木头脸抓了几次现行后这次终于学会提前转移阵地了。

然而下一刻方兰生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察觉身后的百里屠苏居然从白大褂底下探进一只手来,迅速准确地抽掉了他原本插在牛仔裤后兜里的巧克力棒。

这这这这个大流氓!

方兰生真的差点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此时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7楼,紧接着又有一拨人涌了进来,一下便把本就不大宽敞的电梯间给填得满满当当,还把站在后面的方兰生挤得更向后退了半步。

“别的口袋还有没有?”

百里屠苏淡定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来,可此刻方兰生居然毫无反应,甚至无暇顾及他牛仔裤口袋里那些岌岌可危的糖果。

方兰生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大半个后背正紧紧贴在百里屠苏身前,连那人衬衫上的那排扣子都能一颗一颗地感觉到。那人开口说话的气息全都直喷在自己颈间,方兰生甚至能从中闻出一股清凉干净的薄荷味道。

“没...没了...”方兰生迷迷糊糊地听见自己这样小声呢喃道。

可惜这无力的谎话终究还是被百里屠苏用行动给揭穿了。

只见百里屠苏不动声色地伸出双手顺着方兰生牛仔裤两侧的缝隙缓缓探了进去,轻轻一握就抓住了藏在口袋底下的两大把糖果。

所幸此刻电梯里的其他人都只顾着各自出神,没有人注意到百里屠苏和方兰生之间这近乎背后拥抱的动作。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大厅。前面的人鱼贯而出,等了一会之后也没有别人进来,电梯门就又自动合上,独留下百里屠苏和方兰生还紧靠着站在里头。

“你也要去地下二层的药库么,方医生。”百里屠苏从明晃晃的电梯反光里看见方兰生憋得通红的小脸上那副元神出窍似的表情,忍不住好意又坏心地低声提醒他。

方兰生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猛地往前一扑用力摁下开门按钮,几乎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就飞奔出去落荒而逃,远远撇下了身后还握着满手糖果微微发笑的百里屠苏。

 

吃N堑长一智之后,方兰生以为只要自己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办公室里就可以躲开那个糖果大盗百里屠苏了。

不对,不是大盗,而是人面兽心奸心兽欲饥不择食的淫魔!

一回想起前几天发生在电梯里的事情,方兰生就羞愤着重重拍了拍身前的办公桌,下一刻却又抱着自己的手哀嚎不止。

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铃声大作,方兰生一边吃痛地倒吸凉气一边手忙脚乱地拿起了听筒。

“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东西给你。”

方兰生呆呆地听着电话挂断之后的忙音,满腹狐疑地自言自语道:“木头脸说有东西要给我?...啊啊啊难道他是要把糖果都还给我嘛!”

话音未落方兰生就一个箭步蹿出了房间,激动得连电梯也等不及了,直接从安全通道哒哒哒地跑下一层楼,气喘吁吁地推开了百里屠苏办公室的房门。

只见那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宽背扶手椅上等他,面前桌上果然放着一个大大的纸盒。

方兰生嘴里嗷呜地欢呼一声扑上前去,满脸的笑意却在掀开盒盖的瞬间死死定住了。

因为那盒子里头装的不是那些被百里屠苏没收了的糖果,而是满满一盒的牙膏、牙刷、牙线、漱口水,还有一只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

“跳跳虎?!”方兰生抄起那只跳跳虎造型的马克杯,满脸惊奇地伸手拽了拽虎尾巴形状的杯子把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啊!我想起来了!”

方兰生撇过脸来盯着一旁的百里屠苏,口气比刚才还要难以置信:“你居然还记得当年万圣节的事情啊?”

百里屠苏咳咳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扯开了话题:“上次给你看牙的时候发现你牙齿上有楔状缺损,肯定是平时的刷牙方式不对。除了少吃甜食,你也该学学怎么好好刷牙。”

话音一落百里屠苏就站起身来,随手从盒子里拿了一管牙膏一支牙刷,提着方兰生白大褂的后衣领就把人拉到了办公室角落的洗手台前。

“刷。”百里屠苏把牙膏牙刷递给方兰生,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指示。

方兰生怔忪了半晌才慢慢挤了点牙膏又拿跳跳虎接了半杯水,生平第一次在一个牙医面前战战兢兢地刷起了牙。

“你这样来回横刷是不对的。”专业人士果然紧紧皱起眉头,抬手揪住了方兰生叼在嘴里的牙刷,“刷毛要与牙齿呈45度角,这样转动着由上向下...”

方兰生傻傻地看着眼前一手扶着自己的下颌一手拿着自己嘴里的牙刷轻轻动作的百里屠苏,还有他脸上那样认真专注的表情,忽然就听不进那人嘴里念叨的任何一个字了。

刹那间满世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咚、咚、咚地砸在方兰生的心尖上。

“嘴张大点。”

恍惚之间方兰生听见百里屠苏这样说道,于是下意识地微微把嘴张大了些。

百里屠苏垂眸看着方兰生听话乖巧的模样,居然忍不住抿起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

方兰生晕晕乎乎地盯着百里屠苏近在咫尺的笑脸,竟然莫名其妙地喉头一紧,咕咚一声吞下了满嘴巴草莓味儿的泡沫。

百里屠苏:......

 

职业心理医师方兰生觉得自己最近好像突然变得很奇怪。

明明之前每天都会害怕撞见那个爱抢糖果的木头脸牙医,真要是在医院里不巧碰见了也会马上脚底抹油绕道遁走的来着。

可如今方兰生居然发现自己开始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百里屠苏来了。

刷牙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上班的时候。

以及每次剥开糖果的包装纸却还是忍住了没有放进嘴里的时候。

而且方兰生非但管不住他的脑袋,还开始管不住他的腿了。

有事没事就会在大楼五层的长廊里来回溜达,路过口腔内科诊室的时候还会装作不经意地偷偷往里瞄几眼。只可惜诊室的门上只装着一小块玻璃,方兰生每次都不得不蹑手蹑脚地凑上去,哼哧哼哧地扒住门框踮起脚尖,这才能看到百里屠苏的小半边侧颜。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了啊。

方兰生鬼鬼祟祟地透过窗口看着百里屠苏全神贯注地给患者做根管治疗,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下一刻他就嗖地压低了头,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爆栗:有点志气好嘛方兰生!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以觉得另一个大老爷们比你还帅呢!

随着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高,方医生愁眉苦脸地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个诊断:我大概没准可能真的是看上那个木头脸了。

“你这猴儿又在发呆!”看着面前的方兰生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护士长红玉拿着手中的一沓病历不客气地敲了敲他的脑门,“一个心理医生整天不是发呆就是叹气的,让来来往往的患者看见了,谁还敢找你看病啊?”

方兰生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赶紧伸手接过了红玉手里的文件夹:“是要从急诊室转到精神科的患者么?”

“嗯。看了既往病史之后还是决定先让你看看,再决定是住一般病房,还是特殊病房。”红玉看着低头翻阅病历的方兰生,好意提醒了他一句:“这个患者看样子挺棘手的,猴儿你去的时候口袋里还是多揣几块糖吧。”

“我已经戒了糖果啦。”方兰生啪地合上病历笑着说道,接着就匆匆离开了住院部的前台,留下红玉站在原地一脸错愕。

 

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方兰生才身心俱疲地从精神科诊室走出来。

他一边放松有些僵直的筋骨,一边信步走到医院大楼后边的花园里,随意拣了条长凳一屁股坐下来。

方兰生仰头望着远处天边落日火红的景色,一些感慨忽然又在此刻涌上他的心头。

我们头顶的这片天那么大,下面有那么多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只不过有些人的故事幸福美满,有些人的故事却悲伤得让人觉得再多的同情亦是无力。

就比如他方兰生每天都要接触到的那些病人。

方兰生无声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某个人的耳提面命之下戒了糖果了。

“请你吃糖。”

方兰生目瞪口呆地望着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边的百里屠苏,还有那人手心里一颗小小的奶糖。

“...你不是不准我吃糖的吗?”方兰生扭头看着百里屠苏在一旁坐下,诧异得都快要收不住下巴了。

百里屠苏也转过头来,静静看着方兰生亮晶晶的一双眼,忽然就想起了下午欧阳少恭对自己说的话。

【小兰这么喜欢甜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他的工作可不是随便跟人聊天那么简单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排解压力的方式,好像有些人是抽烟喝酒,小兰的话,就是吃糖了。】

思及此处,百里屠苏捏起手心里的那颗奶糖递到方兰生眼前,嘴上却还是跟平常一样认真严肃地强调:“每次只能吃一颗。看完诊之后来找我拿。吃完之后要刷牙。还有...”

百里屠苏的嘴里突然就没了声音。

因为在他说完之前,方兰生竟然唰地躺下身子把脑袋枕在百里屠苏的膝头,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挪了挪位置,靠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吃糖的...”百里屠苏低头看着方兰生伸出一截手指在自己膝盖上抠啊抠的,眼睛里写满闪闪烁烁的期待和紧张,比夕阳余晖还要红透的脸颊似乎正在扑哧扑哧往外冒着热气,“像现在这样,已经很甜啦。”

“那我也要吃。”沉吟片刻后百里屠苏轻柔地把那人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一边微笑着抬手理了理方兰生的额发一边低下头去把还没说完的话温热辗转地封进了那人的唇齿之间。

“把糖交给我吧,方兰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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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也想吃兰兰发的糖嗷嗷嗷【满地打滚.gif

突然觉得可以用这个医院设定写写觞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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